情義像鐵軌一樣長-悼穩哥(五- 完)

轉職若干年後,太子爺掌權,劉後主一樣厭惡舊臣;之後的機緣際遇,輾轉多艱,心事難言,自然催生了華髮、蒼老了容顔。分明有才幹有承擔,偏落得中年侘傺,命運教人痛心;難得堅忍不移,依舊溫柔敦厚,終於兒女成材,補償遺憾。

人才之中有通才與偏才之別,穩哥屬於通才,質兼文武,仁智並茂。解説事理時侃侃而談,儼如大學教授;指揮公司運作,氣定神閑如儒將。他曾為搬運公司命名為「威揚」,我笑説像武俠小説的鏢局,木頭車轆轆地攀山越嶺,一支寫著「威揚」的旗幟隨風飄揚。他也笑道:「正是此意!現代搬運猶如古代鏢局押運,務必安全送達。」做什麽都盡心盡力,完美妥當,正是儒家「君子求諸己」的理想。要是他生於古代,不論官拜一品,抑是屈居七品,都必然是爲民福祉的父母官。

「記憶像鐵軌一樣長」,記憶有多長,情義就有多長。

汽笛悲鳴,輓歌黯然,白烟如霧,氤氤氳氳,柴油火車轟轟隆隆啓動。剛滿七十歲的穩哥,擺脫了急性淋巴癌的疾苦,既穩定又從容,攜著一篋完美主義,安坐在車廂裏,火車一去不還。枕木斑駁,印滿了我所受的恩澤,鐵軌有多長,情義就有多長。

二O二O年十二月